【题解】

本篇详细讨论了各种疟疾的针刺疗法，并对疟疾症状作了具体描述。虽然重在用针，但也提示对于正气虚弱的病人，不宜用针而宜药物治疗。论述了疟有六经疟、五脏疟、胃疟等十二种，并根据经络脏腑的辨证纲领予以鉴别，以掌握发病规律，便于正确治疗。指出针刺治疟，须根据发作的不同情况而采取不同的治疗措施，特别要注意在疟疾未发之前，或发作时最先感觉症状的部位进行针刺。总之，本篇重点讨论针刺治疟，故以《刺疟》名篇。本篇名言：“疟脉缓大虚，便宜用药，不宜用针。”

足太阳之疟，令人腰痛头重，寒从背起，先寒后热，熵熵喝喝然^①，热止汗出，难已，刺郄中出血^②。

【注释】

①熵熵(hè)喝喝(yē)：皆热势炽盛貌。

②郄(xì)中：即委中穴，在膝弯中央横纹中。

【译文】

足太阳经的疟疾，使人腰痛头重，寒冷从脊背发起，先寒后热，热势很盛，热止汗出，不易痊愈，刺取委中穴出血。

足少阳之疟，令人身体解休^①，寒不甚，热不甚，恶见人，见人心惕惕然^②，热多汗出甚，刺足少阳。

【注释】

①解休(yì)：懈惰，身体倦怠无力。解，通“懈”。

②惕惕然：恐惧貌。

【译文】

足少阳经的疟疾，使人身体倦怠无力，恶寒发热都不重，讨厌见人，看见人心中就有恐惧感，发热时间比较长，汗出也多，刺取足少阳经。

足阳明之疟，令人先寒，洒淅洒淅^①，寒甚久乃热，热去汗出，喜见日月光火气，乃快然，刺足阳明跗上^②。

【注释】

①洒淅：恶寒貌。

②跗上：足背上，正当冲阳穴。

【译文】

足阳明经的疟疾，使人先感觉发冷，逐渐恶寒加剧，很久才发热，热退去便汗出，这种病人，喜欢日月亮光及火焰，看见它感到愉快，刺取足阳明经足背上的冲阳穴。

足太阴之疟，令人不乐，好太息^①，不嗜食，多寒热汗出，病至则善呕，呕已乃衰，即取之。

【注释】

①太息：深长呼吸。

【译文】

足太阴经的疟疾，使人郁郁不乐，时常叹息，不想吃东西，多寒多热，汗出，病发时易呕吐，吐后病势衰减，取治足太阴经。

足少阴之疟，令人呕吐甚，多寒热，热多寒少，欲闭户牖而处，其病难已。

【译文】

足少阴经的疟疾，使人剧烈呕吐，寒热多发，热多寒少，常常喜欢紧闭门窗而居，这种病不易痊愈。

足厥阴之疟，令人腰痛少腹满，小便不利，如癃状，非癃也，数便，意恐惧，气不足，腹中悒悒^①，刺足厥阴。

【注释】

①悒悒(yì)：不畅貌。

【译文】

足厥阴经的疟疾，使人腰痛，小腹胀满，小便不利，似乎是癃闭病，实际不是癃闭，只是小便频数不爽，心中恐惧，内气不足，腹中郁滞不畅，刺足厥阴经。

肺疟者，令人心寒，寒甚热，热间善惊，如有所见者，刺手太阴阳明。

【译文】

肺疟，使人心里发冷，冷极则发热，热时易发惊惧，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，刺取手太阴、手阳明两经。

心疟者，令人烦心甚，欲得清水，反寒多，不甚热，刺手少阴。

【译文】

心疟，使人心烦得厉害，想喝凉水，反觉得寒多，不太热，刺取手少阴经。

肝疟者，令人色苍苍然^①，太息，其状若死者，刺足厥阴见血。

【注释】

①苍苍然：深青貌。

【译文】

肝疟，使人面色苍青，时常太息，形状如同死人，刺取足厥阴经出血。

脾疟者，令人寒，腹中痛，热则肠中鸣，鸣已汗出，刺足太阴。

【译文】

脾疟，使人发冷，腹中痛，发热则肠中鸣响，肠鸣停止而汗出，刺取足太阴经。

肾疟者，令人洒洒然，腰脊痛，不能宛转^①，大便难，目晌晌然^②，手足寒，刺足太阳少阴。

【注释】

①宛转：展转，转侧。

②晌晌(xuàn)然：目眩貌。

【译文】

肾疟，使人洒淅寒冷，腰脊疼痛，难以转侧，大便困难，目视眩动不明，手足冷，刺取足太阳、足少阴两经。

胃疟者，令人且病也①，善饥而不能食，食而支满腹大②，刺足阳明太阴横脉出血③。

【注释】

①且病：新校正云：“太素‘且病’作‘疸病’。”可参。

②支满：胀满而有支撑感。

③横脉：足内踝前横行的足太阴经脉。张介宾：“盖即商丘也。”

【译文】

胃疟，使人发生黄疸，易饥饿，但又不能进食，进食就感到脘腹胀满膨大，取治足阳明、足太阴两经横行的络脉，刺出其血。

疟发，身方热，刺跗上动脉，开其空，出其血，立寒；疟方欲寒，刺手阳明太阴，足阳明太阴。

疟脉满大急，刺背俞，用中针，傍五肤俞各一^①，适肥瘦，出其血也。

疟脉小实急，灸胫少阴，刺指井^②。

疟脉满大急，刺背俞，用五肤俞、背俞各一，适行至于血也^③。

【注释】

①五肤俞：脊背上五脏腧穴的两旁，靠近胁处的五个腧穴，魄户、神堂、魂门、意舍、志室，称为“五肤俞”。

②井：井穴，即四肢最远端之孔穴。

③“疟脉满”五句：新校正认为此二十二字与前重复，当删。

【译文】

疟疾发作，身体正热时，刺足背上的动脉，刺开孔穴，出其血，马上热退身凉；疟疾刚要发冷时，针刺手阳明、太阴和足阳明、太阴的腧穴。

疟病脉象满大而急，刺背部的腧穴，用中等针，靠近五肤俞各取一穴，根据病人的胖瘦，确定出血量。

疟病脉象小实而急的，灸足胫部的少阴经穴，刺足趾端的井穴。

疟病脉象满大而急，刺背部腧穴，取五肤俞、背俞各一穴，根据病人情况，刺之出血。

疟脉缓大虚，便宜用药，不宜用针。凡治疟，先发如食顷乃可以治^①，过之则失时也。诸疟而脉不见，刺十指间出血，血去必已；先视身之赤如小豆者^②，尽取之。十二疟者^③，其发各不同时，察其病形，以知其何脉之病也。先其发时如食顷而刺之，一刺则衰，二刺则知，三刺则已；不已，刺舌下两脉出血；不已，刺郄中盛经出血^④，又刺项已下侠脊者，必已。舌下两脉者，廉泉也。

【注释】

①食顷：一顿饭的时间。

②赤如小豆：疟热内盛，迫及营血，皮肤上见如赤小豆般的出血点。

③十二疟：指上文六经疟、五脏疟和胃疟。

④盛经：血盛的经络。

【译文】

疟病脉象缓大而虚的，就应该用药治疗，不宜针刺。大凡治疗疟疾，应在病发前约一顿饭的时候，予以治疗，过了这个时候，就会失去时机。凡疟病脉象沉伏不见的，急刺十指间出血，血出病必愈；若先见皮肤上出现像赤小豆样的出血点，应都用针刺去。上述十二种疟疾，其发作时间各不相同，观察病人的症状，从而了解病属哪一经脉。在发作前约一顿饭的时候给以针刺，刺一次病势衰减，刺两次就会显著好转，刺三次病即痊愈；如不痊愈，刺舌下两脉出血；再不痊愈，取委中血盛的经络，刺出其血，并刺项部以下挟脊两旁的经穴，一定会痊愈。舌下两脉，就是廉泉穴。

刺疟者，必先问其病之所先发者，先刺之。先头痛及重者，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间出血。先项背痛者，先刺之。先腰脊痛者，先刺郄中出血。先手臂痛者，先刺手少阴阳明十指间。先足胫疫痛者^①，先刺足阳明十指间出血。风疟，疟发则汗出恶风，刺三阳经背俞之血者。箭疫痛甚，按之不可，名曰肘髓病^②，以镵针针绝骨出血，立已。身体小痛，刺至阴。诸阴之井无出血，间日一刺。疟不渴，间日而作，刺足太阳；渴而间日作，刺足少阳；温疟汗不出，为五十九刺。

【注释】

①疫痛：即酸痛。

②肘髓病：因邪深伏于骨髓，故谓肘髓病。

【译文】

刺治疟疾，必先问明病人发作时最先感觉的部位，给以先刺。先发头痛头重的，就先刺头上及两额、两眉间出血。先发颈项脊背痛的，就先刺颈项和背部。先发腰脊痛的，就先刺委中出血。先发手臂痛的，就先刺手少阴、手阳明十指间的孔穴。先发足胫疫痛的，就先刺足阳明十趾间出血。风疟，发作时汗出怕风，可刺三阳经背部的腧穴出血。小腿疫痛剧烈而按摩无效的，名叫肘髓病，可用镵针刺绝骨穴出血，其痛立止。身体稍感疼痛，刺至阴穴。凡刺诸阴经的井穴，皆不可出血，并应隔日一刺。疟疾口不渴而隔日发作的，刺足太阳经；口渴而隔日发作的，刺足少阳经；温疟而汗不出的，用五十九刺的方法。